书载王石清先生治疗疫病时,常自备“时疫丹”,一以救人,二以自全。然遍翻诸书,均未见著录。近日在整理其后人学医笔记时,偶然发现一张发黄的纸片,但见上书:“万全丹(时疫丹),主治:四时感冒,呕吐恶心,腹痛泻痢,痧胀中暑,疟疾寒热,开胃进食。服法:大人每次服一瓶,小儿五岁至十岁,服半瓶五岁以下减半,再小再减。白开水送服。药品:粉甘草十两,佩兰叶二钱,香白芷三钱,广藿香三钱,薄荷冰五钱,麝香一分,硃砂二两,冰片二钱五分。”
真是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”。记的竟是“时疫丹”的处方。方子由八味药组成,配伍很有特点,略为之解:
甘草性味甘平,善于调和诸药,有近一半经方里都有它,见多了就不稀奇,故有人以“国老”号之,似乎只是个和稀泥、可有可无的角色。其实甘草也有其凌厉的一面,《本经》载“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,坚筋骨,长肌肉,倍气力,金疮 ,解毒。”陶弘景也说:“此草最为众药之主,……是以能安和草石而解诸毒也。”后世云:“甘草,生用凉而泻火,主散表邪,消痈肿,利咽痛,解百药毒,……此甘凉除热之力也。”(《药品化义》)此方以大剂生甘草为君,是取其清热解毒之用。
佩兰与藿香,都可芳香化浊,辟秽和中,清暑化湿。是治疗暑湿表证,湿温初起的要药。
白芷“其香气烈,亦芳草也。……芬芳而辛,故能润泽。辛香温散,故疗风邪久泻,风能胜湿也。香入脾,所以止呕吐。”(《本草经疏》)
薄荷冰系薄荷叶和茎的提取物,是香料常用的添加成分。芳香走窜,可用治头痛及鼻、咽、喉痛等症,
麝香通关透窍。硃砂镇惊安神、清热解毒。与麝香配伍,治高热神昏、惊厥抽搐。
冰片乃“开窍辟邪之药也,……然芳香之气能辟一切邪恶,辛烈之性能散一切风热。”
以重剂生甘草帅大队辛香之品,八味合用,奏芳香辟秽、清热解毒,开窍镇惊之功。
中医对瘟疫的发病规律很早就有了认识。《素问·刺法论》记载:“五疫之至,皆相染易,无问大小,病状相似。”至明末吴又可《瘟疫论》云:“疫者感天地之疠气,……此气之来,无论老少强弱,触之者即病。邪自口鼻而入……邪之所着,有天受,有传染,所感虽殊,其病则一。”已经相当准确地描述了疫病的致病因素,发病特征,传播方式和途径。
《温病条辨》云:“温疫者,疠气流行,多兼秽浊,若役使然也”。程钟龄在《医学心悟》中指出:“时疫之症,来路两条,去路三条,治法五条……。”还总结出了“发散、解秽、清中、攻下,补虚”的治疫五大原则。
芳香辟秽,是中医治疗和预防疫病的重要手段之一。常用的中草药有艾草、苍术、菖蒲、佩兰、白芷、藁本、甘松、良姜等。现代药理研究,这些药物除了能清新空气,驱逐蚊虫外,还具有杀毒除菌的作用,例如艾草的有效成分具有广谱的体外抗细菌、抗真菌以及抑制病毒能力。苍术提取物对大肠杆菌、金黄色葡萄球菌和黑曲霉、黄曲霉及甲型 H3N2、H5N1和乙型流感病毒有抑制作用。
中医防疫抗疫使用芳香药物,除内服外,还经常采用焚熏之法,作空气消毒用。张山雷说苍术“芳香辟秽,胜四时不正之气,故时疫之病多用之。最能驱除秽浊恶气。阴霆之域,久旷之屋,宜焚此物而后居人。”(《本草正义》)。罗汝兰《鼠疫汇编》载“避疫良方”以:“苍术,菖蒲,雄黄,丹参,桔梗,白术,川芎,白芷,藜芦,皂角,川乌,甘草,薄荷,细辛,芜荑,生晒研末,火燃,避疫气。”近年有人用苍术、艾叶、桉叶三味中药,按等比例组方,用清水煮沸熏蒸30分钟,其3小时内的灭菌效果优于紫外线加过氧乙酸组。
瘟疫,是人类面临的众多健康威胁之一,在历史上,与疫病的历次交战中,中医从未缺席过。远的不说,1917~1918年京畿大疫流行,先是鼠疫,后是霍乱。杨浩如、张菊人、陈企董、陈伯雅、孔伯华等人,深入廊坊防疫抗疫,成功后,合作写出《传染病八种证治晰疑》一书,是近代难得的传染病防控经验汇总。50年代初期,新中国成立不久,面临着传染病的威胁。哈玉民先生举办预防医学班,组织北京市中医师学习防治急性传染病的现代医学知识,积极参与传染病防控工作,取得良好效果。
共同抗疫
本次抗击新冠肺炎,中医药各种手段发挥了重大作用,异彩纷呈。相信中医药今后会有更大的发展,也将会迎接更多更大的挑战。
王石清先生(1884-1945),北京名医,初为教师,感国运多艰,兵乱频仍,瘟疫流行,遂潜心歧黄,自学成才。因成功救治乡间“哑巴痧”症,而名噪乡里。中年悬壶京城,多起奇疾,求诊者盈门,先生以寿世为怀,不分贫富,昼夜不拒。1945年8月,抗战胜利,消息传来,先生欣喜异常,大笑而逝。享年六十一岁。事见《王石清医话医案集》。
完
来源:北京中医药学会专业委员会
编辑:王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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